大殿之上,我亲手打碎了暴君萧临渊最心爱的白玉龙纹佩。
满朝宫人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
他猩红着眼,一脚踹在我心口,声音淬着冰:“沈知晚,你好大的胆子!”
我呕出一口血,狼狈地趴在地上,心里一片死灰。
入宫三年,我谨小慎微,依旧落得如此下场。
也罢,死便死了。
萧临渊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冷宫。”
我被两个太监架起来,拖着往外走。
在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一道陌生的、带着几分懊恼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脑海里炸开:
【操,劲儿使大了,踹疼她没有?】
【这女人怎么这么蠢,一个假玉佩就吓成这样?朕就是想找个借口把她挪个地方藏起来,省得被那群老东西惦记,她倒好,直接往死路上奔。】
【蠢死了……蠢得,还他妈有点可爱。】
1.
我叫沈知晚,镇国公府的嫡女。
三年前,我爹在朝堂上头铁,顶撞了刚登基的萧临渊,被他寻了个由头罢了官。
为了保全家族,我被送入宫中,封了个不上不下的“嫔”。
所有人都知道,萧临渊恨我沈家,我在宫里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这三年来,我活得像个透明人,每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花念经,只求能安安稳稳活到老死。
可今天,他不知抽什么风,非要我去他寝殿伺候笔墨。
我战战兢兢地去了,结果他故意把那枚传闻中先帝御赐的龙纹佩放在我手边。
我一时手滑,玉佩落地,碎成了八瓣。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被扔进冷宫时,我还在恍惚。
脑子里反复回响的,不是萧临渊那句冰冷的“冷宫”,而是那几句匪夷所思的心里话。
【踹疼她没有?】
【假玉佩?】
【藏起来?】
【可爱?】
我捂着发疼的胸口,看着眼前蛛网遍布、荒草丛生的院落,陷入了沉思。
难道……我刚才听到的,是萧临渊的心声?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我晃了晃脑袋,只当是自己被吓出了幻觉。
冷宫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熬。
送饭的太监见我失了势,送来的都是馊掉的饭菜。
我饿了两天,饿得头晕眼花,蜷缩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我意识模糊之际,一双绣着金龙的黑靴,停在了我面前。
我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萧临渊那张俊美却冷酷的脸。
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厌弃:“怎么,要死了?”
我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控诉他。
可我脑海里,却清清楚楚地响起另一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真瘦了。】
【冷宫的伙食就这么差?回头得把内务府那帮狗奴才的皮给扒了。】
【她这眼神,是在怨朕?哼,不知好歹的女人。朕要是不把她弄到这儿,过两天选秀,太后那老妖婆就该逼着朕把她赏给哪个番邦小王了。】
我:“……”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真的是他!
我真的能听见他的心声!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原来他踹我、把我打入冷宫,不是要我的命,而是为了保护我?
可……他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爹可是他亲手罢的官,我们沈家在他眼里,不应该是政敌吗?
“看什么看?”
萧临渊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我:“???”
大哥,你这心里的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表面暴君,内心纯情小学生吗?
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我心里的恐惧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作死冲动。
我挣扎着坐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虚弱地笑了笑:“陛下……臣妾,怕是撑不到您扒了内务府奴才皮的那天了。”
萧临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2.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惊疑。
【她怎么知道朕要扒了内务府的皮?】
【巧合?还是……她能听见朕在想什么?】
【不可能。这太荒唐了。】
我看着他脸上风云变幻,心里紧张得像在打鼓。
赌一把。
我继续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陛下日理万机,想必也忘了……当初将臣妾打入冷宫,是为了……为了不让太后把我赏给番邦小王。”
说完这句,我清楚地看到,萧临渊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眼中的惊疑变成了惊涛骇浪,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她真的能听见!】
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把我淹没。
【操!这下完蛋了!】
【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岂不是全被她听了去?】
【什么“蠢得可爱”,什么“再看就把你吃掉”……朕的威严!朕的帝王形象!全毁了!】
看着他内心世界山崩地裂,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原来暴君的内心,是这么一个活泼的弹幕吐槽机。
萧临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震惊,重新板起那张冷酷的脸。
他弯下腰,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却很轻。
“沈知晚,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疼得“嘶”了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陛下,臣妾快饿死了,饿得都说胡话了。”
卖惨,我最会了。
他心里的防线果然动摇了。
【饿成这样,都脱相了。】
【算了,跟一个快饿死的女人计较什么。等她吃饱了,再审问也不迟。】
他松开手,站起身,对着跟在身后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冷声道:“去,传御膳房,把朕的晚膳,原封不动地端到这里来。”
李德全一脸震惊:“陛下,这……这不合规矩啊!”
冷宫是什么地方?
是皇家垃圾场!
怎么能让皇帝的御膳送进来?
“朕的话,你没听见?”
萧临渊一个眼刀飞过去。
【啰嗦什么,再啰嗦把你舌头割了。】
李德全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
很快,一桌丰盛的晚膳就被摆在了冷宫那张破旧的八仙桌上。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精致得不像话。
我两年多没见过这么好的伙食了,眼睛都直了。
萧临渊坐在我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吃。”
我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他看着我的吃相,眉头紧锁。
【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噎着了怎么办?】
【李德全,给朕备水。不对,朕干嘛要关心她?】
我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他内心的碎碎念,感觉这饭菜都更香了。
原来被人默默关心,是这种感觉。
虽然这个关心他的人,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暴君。
吃饱喝足,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多谢陛下。”
萧临渊“嗯”了一声,开始进入正题。
“沈知晚,朕再问你一遍,你刚才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他还是不相信我能读心,觉得是我背后有高人指点。
我眨了眨眼,决定继续装傻:“什么话?臣妾饿糊涂了,不记得了。”
【还装。】
【小狐狸。】
【既然你不承认,那朕就陪你慢慢玩。】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
“既然忘了,那就待在这冷宫里,好好想。”
“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朕。”
说完,他起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我愣住了。
不是,剧本不该是这么走的啊!
你不该是把我带出冷宫,然后天天审问我,在审问的过程中慢慢爱上我吗?
怎么还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了?
我急了,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陛下!臣妾想起来了!”
萧临渊脚步一顿,转过身,挑眉看我:“哦?说来听听。”
我绞尽脑汁,胡乱编道:“是……是臣妾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神仙告诉我的!”
【编,接着编。】
【把朕当三岁小孩糊弄?】
我欲哭无泪。
跟一个能被我读心的人撒谎,简直是地狱难度。
萧临渊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了。
【哼,就在这儿待着吧。】
【朕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朕的耐心硬。】
【明天再来看你。】
听到最后一句,我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明天还来,说明我还有机会。
3.
第二天,萧临渊果然又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蹲在院子里,跟一群蚂蚁说话。
“小的们,加把劲儿,把这块馒头渣搬回你们洞里去,冬天就不愁没吃的了。”
萧临渊:“……”
【……她是不是在冷宫待傻了?】
我听见他的心声,假装没看见他,继续跟蚂蚁“交流”。
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我头也不抬:“别吵,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萧临渊的脸黑了。
【反了天了!敢这么跟朕说话!】
【朕要诛她九族!】
【……算了,她已经傻了,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他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跟我一起看蚂蚁搬家。
“好看吗?”
他问。
“好看。”
我点点头,“比看某些口是心非的人好看多了。”
萧临渊的身体一僵。
【她在内涵朕。】
【她肯定在内涵朕。】
【朕要生气了!】
【可是……朕为什么有点想笑?】
他没生气,反而真的低头,认真地看起了蚂蚁搬家。
我们就这样一坐一蹲,在冷宫的院子里,看了一下午的蚂蚁。
夕阳西下,他该走了。
“明天,朕还来看你。”
他说。
【明天给她带点桂花糕吧,看她瘦的。】
我心里一暖,嘴上却说:“别来了,你一来,我的蚂蚁都被你吓跑了。”
萧临渊:“……”
他气得拂袖而去。
【不知好歹的女人!】
【明天朕非要来!不仅来,还要带八百个侍卫来!吓死你的蚂蚁!】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
逗暴君,真好玩。
从那天起,萧临渊每天都会来冷宫“看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的心声,却越来越活泼。
有一次,我随口夸他龙袍的颜色好看。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可他心里却乐开了花:【听见没!她说好看!朕就知道这个颜色最衬朕!明天还穿这件!】
我给他讲了个笑话,他听完,嘴角都没动一下,冷冷评价:“无聊。”
转头,他内心已经笑得地动山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要忍住,朕是暴君,不能笑。】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他立刻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耳朵尖都红了。
而他心里的弹幕,更是炸开了锅:【啊啊啊啊她碰到朕了!她的手好软!好滑!朕的心跳怎么这么快!朕是不是生病了?】
我每天靠听他的心声当连续剧追,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冷宫的下人见我“圣眷正浓”,也开始变着法地讨好我。
我的伙食从馊饭变成了四菜一汤,我的床铺从硬板床变成了铺着锦缎的软榻,我的院子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俨然成了冷宫里最受宠的“娘娘”。
其他被打入冷宫的妃嫔,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嫉妒和不解。
她们想不通,为什么皇上会天天往这晦气的地方跑。
她们更想不通,为什么皇上每次从我这里离开时,表情都像是便秘了十天,但第二天还是会准时出现。
我成了后宫一个未解之谜。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她就是当今的贵妃,苏晚柔。
4.
苏晚柔是丞相之女,家世显赫,艳冠后宫。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后宫最得宠的女人。
直到萧临渊开始天天往我这儿跑。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苏晚柔带着一大群宫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妆容精致,下巴抬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哟,这不是沈嫔妹妹吗?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她用帕子掩着唇,笑得一脸得意。
我懒得理她,翻了个身,继续晒太阳。
【一个靠爹上位的花瓶,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心里默默吐槽。
【妆画得跟唱戏似的,眼线都飞到太阳穴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还有那身衣服,花里胡哨的,像个移动的调色盘。】
我正吐槽得起劲,一道冰冷又焦急的声音却毫无预兆地闯入我脑海:
【苏氏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想干什么?】
【敢动朕的女人,朕灭了她全家。】
是萧临渊!
我心里一惊,猛地坐了起来。
我四下张望,没看到他的身影。
可那心声,却清晰得仿佛就在我耳边。
难道……我的读心术升级了?
不仅能听到他当下的心声,还能在一定范围内,远程接收?
正在我惊疑不定时,苏晚柔见我不理她,更来劲了。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知晚,你别以为皇上天天来看你,你就能咸鱼翻身了!你打碎了先帝御赐的玉佩,犯下的是死罪!皇上只是念旧情,才留你一命!”
“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在这冷宫里等死,别再痴心妄想了!”
我笑了:“苏贵妃,您这么关心我,是怕我抢了您的恩宠吗?”
苏晚柔脸色一变:“你胡说!本宫盛宠不衰,岂会怕你一个冷宫罪人?”
【就是怕了,怎么了?】
【这个小贱人,肯定用了什么狐媚法子勾引皇上!】
【不行,今天我必须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谁才是后宫之主!】
哦豁,原来是来找茬的。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慢悠悠地说:“既然贵妃不怕,那您今天来,是所为何事啊?总不能是专程来探望我,跟我叙旧的吧?”
苏晚柔冷哼一声,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尖着嗓子说:“沈嫔,贵妃娘娘怀疑你在这冷宫之中,行巫蛊之术,诅咒皇上!来人,给我搜!”
话音刚落,她带来的宫人就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我那间破屋子,开始翻箱倒柜。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情节,我熟啊。
宫斗剧经典桥段,栽赃陷害。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宫女就尖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布娃娃。
那布娃娃身上,用朱砂写着萧临渊的生辰八字,心口处还插着一根长长的银针。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苏晚柔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沈知晚,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5.
我能有什么话好说?
我只想笑。
这针脚,这做工,一看就是赶工出来的,粗糙得不行。
还有那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比狗爬的还难看。
我沈知晚,好歹也是镇国公府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写的字就算不是大家风范,也称得上一句清秀隽永。
用这么丑的字来栽赃我,苏晚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正要开口,萧临渊那熟悉的内心吐槽却先一步响起:
【操,这招也太老套了。】
【苏晚柔是把朕当傻子吗?这针脚还是新的,墨迹都没干透。】
【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这只小狐狸怎么应对。】
【要是她只会哭哭啼啼地求饶,那就太无趣了。】
哈,原来他心里门儿清。
这下,我心里彻底有底了,不演一出大戏都对不起这送上门的舞台。
我看着苏晚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我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您一定是误会了!”
苏晚柔冷笑:“误会?这人偶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上面还有你的笔迹,你还想狡辩?”
我摇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我写的!我的字才不是这样的!”
“我……我可以对质!”
“对质?”
苏晚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跟谁对质?一个死人吗?”
她话音刚落,我房间里就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刚才那个搜出人偶的宫女,被人拖了出来,嘴角挂着黑色的血迹,已经断了气。
苏晚柔身边的嬷嬷上前探了探鼻息,惊恐地喊道:“娘娘,她……她畏罪自尽了!”
好一招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苏晚柔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沈知晚,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围的宫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在他们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我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是对着苏晚柔,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我抬起头,脸上带着悲愤和决绝,朗声道:“皇上!臣妾冤枉!”
这一声,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在空旷的冷宫里回荡。
苏晚柔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嗤笑出声:“你喊什么?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没有理她,继续对着空气“表演”。
“皇上,臣妾知道,您一直在看着。”
“臣妾知道,您英明神武,定能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清白!”
“苏贵妃仗着家父是丞相,在后宫横行霸道,排除异己,如今更是将这盆脏水泼到臣妾身上!”
“她这哪里是在害臣妾?她分明是在挑战您的皇威,是在试探您的底线啊!”
“她以为,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就能蒙蔽圣听,操纵后宫,进而影响前朝!”
“其心可诛!其罪当斩!”
我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把萧临渊想说但不能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成了他的“嘴替”。
苏晚柔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来人!给我掌嘴!撕烂她的嘴!”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朝我走来。
就在她们的手即将碰到我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临渊穿着一身玄色龙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门口。
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6.
萧临渊来了。
他真的来了。
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赌对了。
苏晚柔在看到萧临渊的那一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陛……陛下……”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试图解释,“您怎么来了?臣妾……”
“朕若不来,还不知道贵妃如此‘威风’。”
萧临渊打断她的话,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晚柔的心尖上。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
我依旧跪在地上,抬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演,接着演。】
【奥斯卡不给你颁个奖都亏了。】
【不过……朕喜欢。】
我听着他的心声,心里偷笑,面上却愈发委屈。
萧临渊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在了那个布娃娃上。
他捡起布娃娃,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在了苏晚柔的脚下。
“苏贵妃,你跟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苏晚柔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这是从沈嫔房里搜出来的!是她心怀怨恨,诅咒陛下啊!”
“哦?”
萧临渊挑眉,“她的笔迹,是吗?”
“是……是的!”
“来人。”
萧临渊淡淡道,“笔墨伺候。”
李德全立刻让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萧临渊看向我:“沈知晚,写几个字,给贵妃看看。”
我应了声“是”,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边,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的字迹清秀飘逸,与那布娃娃上鬼画符般的字迹,简直是天壤之别。
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萧临渊拿起那张纸,展示给众人看。
“诸位都看清楚了?”
众人纷纷点头。
苏晚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陛下……”
她还想挣扎,“或许……或许是她故意换了种字体……”
“够了!”
萧临渊厉声喝道,“苏晚柔,你当朕是傻子吗?”
他将那张纸狠狠地摔在苏晚柔的脸上。
“栽赃陷害,残害宫人,桩桩件件,你可知罪?”
苏晚柔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臣妾……臣妾知罪。”
“好一个知罪!”
萧临渊冷笑,“苏贵妃德不配位,即日起,降为嫔,禁足景仁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至于丞相……”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朕会亲自去‘问候’他的。”
苏晚柔听到这话,彻底崩溃了。
她知道,不仅是她,整个苏家,都完了。
她被两个太监拖了下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陛下饶命”。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冷宫里,又恢复了平静。
萧临渊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复杂。
【这女人,比朕想象的还要聪明。】
【不仅自证了清白,还顺手帮朕除了苏家这个心腹大患。】
【赏,必须重赏。】
我低着头,等着他的“赏赐”。
只见他缓缓开口:“沈知晚。”
“臣妾在。”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待在这冷宫了。”
“搬去朕的养心殿。”
我:“???”
我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养心殿?
那不是皇帝寝宫吗?
我一个嫔,搬去皇帝寝宫住?
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
【朕就是规矩!】
【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朕才放心。】
【而且……】
【朕还想天天听她骂朕呢。】
我:“……”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7.
我搬进了养心殿。
成了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个住进皇帝寝宫的嫔妃。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后宫都炸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给萧临渊下了蛊。
只有我知道,他只是想把我当成一个24小时不间断播放的单口相声播放器。
住在养心殿的日子,其实挺无聊的。
萧临渊每天忙于朝政,白天基本见不到人影。
我就在他寝殿里看看书,写写字,或者躺在贵妃榻上,思考人生。
我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从一个小小的沈嫔,直接被他封为了“晚妃”。
没有昭告天下,没有册封典礼,就他一句话的事。
简单,粗暴,非常符合他暴君的风格。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荡秋千,萧临渊下朝回来了。
他换下龙袍,穿了一身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俊朗的少年气。
他走到我身后,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秋千晃晃悠悠地荡了起来。
“在想什么?”
他问。
“在想,皇上今天上朝,有没有被那群老顽固气到。”
我笑着说。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户部尚书说国库空虚,请求削减边关军饷。吏部尚书说江南大旱,请求开仓放粮。兵部尚书说北狄蠢蠢欲动,请求增兵固防。”
“都要钱,可朕没钱。”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能想象到,他在朝堂之上,面对那些各怀鬼胎的大臣,是何等的孤立无援。
【这帮老狐狸,就知道跟朕哭穷。】
【户部尚书的儿子刚娶了媳妇,聘礼就花了三万两黄金,他跟朕说国库空虚?】
【吏部尚书在江南有万亩良田,他家的粮仓都快堆不下了,他让朕开仓放粮?】
【兵部尚书跟北狄眉来眼去,就差把朕的江山拱手让人了,他还好意思说增兵?】
【一群蛀虫!】
【气死朕了!】
听着他内心的咆哮,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临渊不解地看我:“你笑什么?”
我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学着那些大臣的口吻,惟妙惟肖地表演起来。
“陛下啊,老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一家老小全指着这点俸禄过活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捏着嗓子,模仿户部尚书。
“陛下,江南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啊!您再不开仓放粮,就要出大事了!”
我捶着胸口,模仿吏部尚书。
“陛下,北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一旦他们打过来,我大齐江山危在旦夕啊!”
我义正言辞,模仿兵部尚书。
我一个人分饰三角,演得不亦乐乎。
萧临渊先是愣住,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笑,就像是冰山融化,春暖花开,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像,太像了。】
【这女人,不去唱戏可惜了。】
【朕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他笑着笑着,忽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是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很好闻。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力。
【好软。】
【好香。】
【想一直抱着她。】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沈知晚。”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唤我的名字。
“嗯……”
我小声地应着。
“有你在,真好。”
8.
自那日之后,我和萧临渊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把我当成一个解压的乐子,而是开始真正地把我放在心上。
他会带我一起批阅奏折,问我对朝政的看法。
他会带我去御花园散步,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他甚至会亲自下厨,为我做一碗长寿面,尽管那面条坨得像一团浆糊,咸得能齁死人。
我成了他唯一的倾听者和分享者。
而我,也渐渐习惯了有他的陪伴。
习惯了他口是心非的关心,习惯了他傲娇别扭的温柔。
我知道,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惶恐。
他是皇帝,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他的后宫,还有那么多女人。
我呢?
我只是一个罪臣之女,一个能听见他心声的异类。
我们的未来,会是怎样?
我不敢想。
这天,宫里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宫宴,一来是为了庆祝边关大捷,二来是为了招待前来朝贺的邻国使臣。
萧临渊要我陪他一起出席。
我本不想去,但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宫宴设在太和殿,金碧辉煌,歌舞升平。
我坐在萧临渊的身边,看着底下推杯换盏的众人,只觉得索然无味。
【那个穿绿衣服的,是新来的林美人?长得跟根葱似的。】
我心里吐槽。
【哟,张婕妤今天戴的这支步摇不错,可惜插在她那张大饼脸上,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咦?那个使臣头子,看我的眼神怎么色眯眯的?老东西,眼珠子再不挪开,给你挖出来当泡踩!】
我正吐槽得欢,萧临渊的心声冷不丁冒了出来。
【那个西凉国的使臣,看晚晚的眼神不对劲。】
【李德全,回头把他的眼珠子给朕挖了。】
我:“……”
我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愧是“知音”。
酒过三巡,西凉国的使臣,一个名叫哈丹的络腮胡大汉,站了起来。
他端着酒杯,走到大殿中央,对着萧临渊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尊敬的大齐皇帝陛下,我哈丹,代表我西凉国,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的汉话说得磕磕巴巴,带着浓重的口音。
萧临渊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哈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听闻大齐地大物博,美女如云。我西凉国主,对大齐文化仰慕已久,特派我前来,希望能与大齐永结同好。”
“为此,我国主愿意献上牛羊万头,宝马千匹,只求能求娶一位大齐公主,或是宗室之女,以固两国邦交。”
他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求亲?
这西凉国,不过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国,年年向大齐进贡,也敢开口求娶公主?
简直是痴人说梦!
然而,萧临渊还没开口,丞相苏哲,也就是苏晚柔的爹,就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
苏哲自从女儿被降为嫔之后,在朝中的势力大不如前,一直想找机会东山再起。
这次西凉国求亲,在他看来,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西凉国虽小,但民风彪悍,若能与其联姻,可保我大齐西北边境数十年安稳,实乃一桩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他唾沫横飞,说得慷慨激昂。
我听着他的话,再看看他那张“忠心耿耿”的脸,差点没吐出来。
【老狐狸。】
萧临渊的心声充满了鄙夷。
【保西北安稳?你是想把朕的妹妹推入火坑,好让你从中牟利吧!】
【还想借此机会,让你那个不成器的外甥,去当护送使,捞点军功?】
【想得美!】
我听明白了。
原来苏哲打的是这个算盘。
我正想着,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提醒一下萧临渊,哈丹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又朝我瞟了过来。
他指着我,对萧临渊说:“皇帝陛下,我看这位娘娘,就很好!”
“她长得比我们草原上最美的花儿还要娇艳!如果能娶到她,我西凉国,愿永世为大齐附属!”
9.
哈丹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里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
有震惊,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萧临渊,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他的手,在桌案下,已经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心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妈的!】
【敢觊觎朕的女人!】
【朕现在就想把他剁了喂狗!】
【还有苏哲这个老匹夫!肯定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朕要诛他九族!不!诛他十族!】
我感受到了他滔天的怒火,赶紧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烫,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冷静。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中的风暴才渐渐平息了一些。
一道温柔的心声传来:
【晚晚不怕。】
【有朕在。】
【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我朝他安抚地笑了笑。
然后,我站了起来。
我端起酒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笑意盈盈地走向哈丹。
“使臣大人,真是好眼光。”
我开口,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哈丹看着我走近,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那是,那是!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走到他面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我看着他,缓缓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他,乃至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
“因为,我不是公主,也不是什么宗室之女。”
“我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晚妃。”
“是这大齐后宫,唯一能与皇上同住养心殿的女人。”
“你,一个番邦小国的使臣,竟敢当着我大齐满朝文武的面,觊觎天子之妃。”
“是谁,给你的胆子?”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哈丹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只是个粗人,哪里懂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我长得好看,他想要。
可他不知道,他想要的,是皇帝的女人。
这是死罪。
“我……我……”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上前一步,逼近他,眼神凌厉如刀。
“还是说,是有人在背后教唆你,让你故意在今日的宫宴上,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好挑起两国争端,让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了站在一旁的丞相苏哲。
苏哲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哈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再联想到之前苏哲主动找他,跟他说的话,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被当枪使了!
“是……是他!”
哈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苏哲,大喊道,“是苏丞相!是他跟我说,只要我开口求亲,陛下一定会答应的!也是他让我……让我指名要您的!”
哗——
全场再次哗然。
所有的矛头,瞬间指向了苏哲。
苏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面无人色:“陛下!冤枉啊!是这蛮子血口喷人!臣……臣对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
萧临渊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看着底下这出狗咬狗的闹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苏哲。”
他缓缓开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朕念你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了断吧。”
“至于西凉国……”
他的目光转向哈丹,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敢辱我大齐国威,辱我大齐皇妃。”
“传朕旨意,即日起,与西凉国断交。”
“命镇北大将军,即刻发兵,踏平西凉!”
“朕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犯我大齐者,虽远必诛!”
“觊觎朕的女人者,死!”
10.
萧临渊的这番话,掷地有声,霸气侧漏。
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帝王之气,震慑得不敢动弹。
苏哲瘫在地上,面如死灰,最终,一头撞死在了大殿的柱子上,血溅当场。
哈丹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但,一切都晚了。
他被侍卫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将是凌迟处死。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被我三言两语,轻松化解。
不仅如此,我还顺便帮萧临渊拔掉了苏哲这颗毒瘤,震慑了那些心怀不轨的邻国。
可谓是一箭三雕。
宫宴不欢而散。
我跟着萧临渊,回到了养心殿。
一进门,他就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晚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今天,吓坏了吧?”
我摇摇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他将我抱得更紧了。
【朕的晚晚,是天底下最勇敢,最聪明的女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又来了。
又是这句话。
我听着他的心声,心里五味杂陈。
感动,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抗拒。
【别别别,千万别。】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每天要管着后宫那群莺莺燕燕,处理她们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早上四点就要起床梳妆,参加各种繁琐的典礼。】
【狗都不当!】
【我只想当个咸鱼贵妃,每天在你身边混吃等死,偶尔帮你吐槽一下朝臣,这小日子,不香吗?】
我正吐槽得起劲,忽然感觉到抱着我的手臂,猛地一僵。
紧接着,萧临渊松开了我。
他看着我,俊美的脸上,乌云密布。
“沈知晚。”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
得意忘形,忘了这家伙能听见我的心声了。
我眨了眨眼,试图萌混过关:“没……没想什么啊。”
“没想什么?”
他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你是不是在想,当皇后,狗都不当?”
我:“……”
我心虚地后退一步:“我……我没有。”
“还敢狡辩!”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朕的皇后之位,配不上你?”
“不是不是!”
我赶紧摇头,“是……是我配不上皇后之位!”
“放屁!”
【朕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你是不是不爱朕?】
【你是不是想离开朕?】
【不行!朕不允许!】
眼看着他的内心戏又要往狗血八点档的方向发展,我赶紧开口打断他。
“萧临渊!”
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你听我说。”
“我不想当皇后,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也不是因为我想离开你。”
“而是因为,我怕。”
“我怕那个位置太高,太冷。我怕我会变成像苏晚柔,像太后那样,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择手段的女人。”
“我更怕,一旦我坐上那个位置,我们之间,就不再是现在的我们了。”
“你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们要遵守无数的规矩,承担无数的责任。”
“我们之间,会隔着君臣,隔着天下。”
“我不想那样。”
“我只想做你的沈知晚,只做你一个人的晚晚。”
“陪你笑,陪你闹,陪你一起,看这万里江山。”
我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审判。
他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他生气了,他要治我的罪了。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是朕错了。】
【朕只想着给她最好的,却忘了问她,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朕真是个混蛋。】
他忽然抬起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眼中的戾气,化为了似水的温柔。
“傻瓜。”
他说,“朕的皇后,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问。
“做你自己。”
11.
我还是没想明白“做你自己”的皇后该怎么当,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萧临渊踏平西凉国,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镇北大将军带着哈丹的头颅和西凉国的降书回朝那天,举国欢庆。
萧临渊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跟他唱反调。
那些曾经看不起我沈家的大臣,如今见到我爹,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沈国公”。
没错,我爹官复原职了,还被萧临渊封为了国公。
我娘进宫来看我,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晚晚啊,娘以前总担心你在宫里受欺负,现在看来,是娘多虑了。陛下待你,是真心的。”
我点点头:“娘,你放心吧,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我娘擦了擦眼泪,“对了,有件事,娘得跟你说。”
“什么事?”
“太后……最近身体不太好。”
太后。
萧临渊的生母,当今的皇太后。
一个在后宫里,吃斋念佛,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手腕高明的女人。
当初,就是她,想把我赏给番邦小王。
“她怎么了?”
我问。
“听宫里的太医说,是中了慢性毒。”
我娘压低了声音,“已经查了半个多月了,还没查出是谁下的手。”
我心里一沉。
在皇宫里下毒,还是对太后下毒,这可不是小事。
送走我娘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晚上,萧临渊回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他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朕知道了。”
【老妖婆终于要死了。】
【死得好。】
【省得朕亲自动手了。】
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
那可是他亲娘啊!
他怎么能……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萧临渊叹了口气,将我拉到他怀里。
“晚晚,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冷血?”
我没说话。
“你只知她是朕的生母,却不知,她也是杀了朕母妃的凶手。”
我愣住了。
萧临渊的母妃,是先帝最宠爱的丽妃。
我只知道,丽妃在萧临渊十岁那年,就病逝了。
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当年,朕的母妃盛宠冠绝后宫,威胁到了她皇后的地位。于是,她便在母妃的饮食里,下了长达一年的慢性毒药‘牵机’。”
“母妃死的时候,全身抽搐,蜷缩成一团,状如牵机,痛苦不堪。”
“那一年,朕只有十岁。朕亲眼看着她,死在朕的面前,却无能为力。”
“从那天起,朕就发誓,总有一天,要让她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多大的仇恨和痛苦。
我抱紧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原来,他那暴戾的性格,冷酷的伪装下,藏着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后来,她怕朕报复,便处处打压朕。在朕的饭菜里下毒,派刺客暗杀朕……这些年,朕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她以为朕不知道是她做的,但朕什么都知道。”
“朕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将她和她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我明白了。
太后中毒,根本就不是别人下的手。
是萧临渊。
是他,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他,为自己的母妃,报了仇。
“萧临渊。”
我看着他,“都过去了。”
“以后,有我陪着你。”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嗯。”
12.
太后最终还是死了。
死状和当年的丽妃,一模一样。
萧临渊以“皇后之礼”,厚葬了她。
丧仪之上,他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我知道,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太后一死,她背后的母族势力,也很快被萧临渊以雷霆手段,清洗得干干净净。
朝堂之上,焕然一新。
所有人都觉得,皇帝变得更可怕了。
只有我知道,他只是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我们的生活。
这天,他带我出宫了。
我们换上便服,像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一样,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
他给我买糖葫芦,给我买面人,带我去看杂耍,听小曲儿。
我笑得像个孩子。
这是我入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晚上,我们逛累了,找了家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了几个小菜。
我趴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阑珊,人间烟火,一切都那么美好。
“晚晚。”
萧临渊从身后抱住我,“喜欢吗?”
“喜欢。”
我点点头。
“以后,朕每年都带你出来一次,好不好?”
“好。”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我好奇地探出头去看。
只见一个穿着华服的公子哥,正当街调戏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泪眼汪汪。
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哟,这不是安乐侯家的那位小侯爷吗?”
邻桌的客人议论道。
“可不是嘛,仗着他爹是侯爷,他姐姐是宫里的容妃,整天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嘘,小声点,被他听见就完了。”
安乐侯?
容妃?
我好像有点印象。
容妃是最近刚进宫的一批秀女里,比较出挑的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也颇有心计。
没想到,她弟弟竟是这么个货色。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朕的京城,岂容这等败类撒野?】
萧临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正要发作,我按住了他的手。
“别急。”
我朝他眨了眨眼,“看我的。”
我从雅间里走了出去。
我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下的小侯爷,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哎呀,这不是周小侯爷吗?”
那小侯爷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来。
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
他放开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屁颠屁颠地朝我跑来:“这位姑娘是?”
我掩唇一笑:“小侯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宫宴,我们还见过的。”
“宫宴?”
小侯爷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莫非……姑娘是宫里的娘娘?”
“正是。”
我点点头,故意压低了声音,“我是皇上最宠爱的晚妃。”
“今日,是偷偷跟皇上溜出宫来玩的。”
“你可千万别声张啊。”
小侯爷一听,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这可是天大的机遇啊!
要是能跟她攀上关系,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原来是晚妃娘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娘娘恕罪!”
“恕罪就免了。”
我摆摆手,“只是,我刚才看小侯爷,好像对那位卖花的小妹妹,很有兴趣?”
“没……没有的事!”
小侯爷赶紧摇头,“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是吗?”
我笑了,“我瞧着,可不像啊。”
“这样吧,我看那小妹妹也挺可怜的。小侯爷不如发发善心,把她剩下的花都买下来,再多给她点银子,让她早点回家,你看如何?”
“应该的,应该的!”
小侯爷急于讨好我,连连点头,“是小人该做的!”
他立刻跑到那小姑娘面前,掏出一大锭银子,塞给她,又把她花篮里剩下的花,全都买了下来。
那小姑娘又惊又喜,拿着银子,千恩万谢地跑了。
处理完这件事,小侯爷又颠颠地跑回我面前,一脸讨好:“娘娘,您看,这样可还满意?”
“嗯,不错。”
我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小侯爷,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你心里要有数。”
“你姐姐在宫里,不容易。你若是在宫外给她惹了麻烦,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我的话,软中带硬,敲打的意味十足。
小侯爷是个纨绔子弟,但不是傻子。
他听出了我话里的警告,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娘娘教训的是!小人……小人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了!”
“那就好。”
我笑了笑,“行了,我跟皇上还要逛逛,你自便吧。”
说完,我便转身回了雅间。
留下小侯爷一个人,在原地,惊魂未定。
回到雅间,萧临渊正含笑看着我。
“厉害。”
他朝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三言两语,就让一个恶霸,变成了听话的小绵羊。”
“那当然。”
我得意地扬起下巴,“对付这种人,就得恩威并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你若是直接亮明身份,把他抓起来,虽然也能解一时之气,但治标不治本。说不定,他还会记恨在心,以后变本加厉。”
“如今,我既卖了他一个人情,又敲打了他一番。他以后,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他宫里的姐姐想想,自然会收敛许多。”
萧临渊听完我的分析,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宠溺。
【朕的晚晚,不仅聪明,还善良。】
【既有雷霆手段,又有菩萨心肠。】
【得此贤内助,乃朕之幸,亦是天下之幸。】
他拉着我的手,认真地说:“晚晚,你刚才说的话,提醒了朕。”
“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理天下,不能只靠严刑峻法,更要得民心。”
“朕决定,明日下旨,减免江南三年的赋税,再派钦差,严查各地贪官污吏。”
“朕要让这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他正在从一个只知复仇的暴君,慢慢地,变成一个心怀天下的明君。
而我,有幸,能见证并参与他的成长。
这种感觉,真好。
13.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临渊的朝政越来越稳固,大齐国力也蒸蒸日上。
我作为他身边唯一的“贤内助”,每天的工作,就是陪他上朝。
当然,我不是真的上朝,而是躲在龙椅后面的屏风里,偷偷地“听”朝。
哪位大臣在摸鱼打瞌睡,哪位大臣在心里偷偷骂皇帝,哪位大臣又在打什么小算盘,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我再在心里,把这些情况,实时转播给萧临渊。
于是,朝堂之上,经常出现这样一幕。
户部尚书正在慷慨陈词,说国库又没钱了。
【放屁,昨天刚去怡红院花了五百两,今天就跟朕说没钱?】
我心里吐槽。
萧临渊听到了,便会不紧不慢地开口:“王爱卿,听说京城新开了家怡红院,里面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爱卿可曾去过?”
户部尚书一听,吓得腿都软了,赶紧跪下:“臣……臣不敢!”
兵部尚书正在汇报边关军情,说一切安好。
【安好个屁,昨天晚上还跟北狄的将军偷偷通信呢,商量着怎么把粮草卖给他们。】
萧临渊听到了,便会笑着说:“李将军辛苦了。朕听说,北狄的羊肉不错,不知将军可有尝过?”
兵部尚书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招供。
渐渐地,大臣们都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们的皇帝,好像有读心术!
无论他们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他!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朝堂之上耍心眼,个个都变成了忠心耿耿的良臣。
萧临渊的早朝,效率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越短。
他每天只用一个时辰,就能处理完所有的朝政。
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陪我。
我们一起在御花园里种菜,一起在昆明湖上泛舟,一起在观星台上看星星。
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天,我发现,我的肚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开始嗜睡,开始恶心,还特别喜欢吃酸的。
我让太医给我把了把脉。
太医把完脉,一脸喜色地跪了下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这是……喜脉啊!”
我怀孕了。
我要当娘了。
这个消息,让我又惊又喜。
我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萧临渊。
他听完,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狂喜。
他把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朕要当爹了!朕要当爹了!”
【朕的晚晚,要给朕生宝宝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像朕,英明神武。女孩像她,倾国倾城。】
【朕要给他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朕要立他为太子!】
看着他高兴得像个傻子,我也忍不住笑了。
我们的孩子。
我和萧临渊的孩子。
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得快要冒泡。
然而,我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带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14.
我怀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前朝。
所有人都很高兴。
除了一个人。
安王,萧临安。
萧临渊的亲叔叔,当今唯一的异姓王。
先帝在世时,他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甚至一度威胁到萧临渊的太子之位。
萧临渊登基后,收回了他的兵权,只给了他一个空头的王爷头衔,将他软禁在京城。
这些年,他一直很安分,安分得几乎让人忘了他这号人物。
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等。
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东山再起,夺回皇位的机会。
而我腹中的孩子,无疑是打破了他所有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这个孩子顺利出生,被立为太子,他萧临安,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所以,他一定会动手。
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萧临渊。
他抱着我,安慰道:“放心,有朕在,他伤不了你和孩子分毫。”
【萧临安,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否则,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加强了对我的保护。
养心殿的守卫,增加了三倍。
我的饮食,也由专人负责,每一道菜,都要经过银针试毒,再由专门的试毒太监品尝,才能送到我面前。
可以说,是保护得密不透风。
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天,我正在午睡,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香味,很好闻,像某种花香,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花。
我闻着闻着,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不好!
我心里一惊,立刻意识到,这香味有问题!
我想喊人,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是容妃。
她走到我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怨毒的笑容。
“沈知晚,你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你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笑到最后的,才叫赢家。”
“你和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都去死吧!”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她举起匕首,对准了我的肚子,狠狠地刺了下来!
15.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寝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萧临渊带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住手!”
他看到眼前的一幕,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
那把剑,精准地打掉了容妃手中的匕首。
容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当她看到萧临渊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陛……陛下……”
萧临渊没有理她,他冲到床边,将我扶了起来。
“晚晚!你怎么样?”
我吸入了迷香,浑身无力,只能虚弱地摇摇头。
他赶紧让太医给我诊治。
太医给我喂下解药后,我的情况才渐渐好转。
“陛下,娘娘和龙胎都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需要好生休养。”
听到这话,萧临渊才松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容妃,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说,是谁指使你的?”
容妃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
萧临渊冷笑,“来人,给朕用刑!”
“是安王!是安王!”
容妃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招了,“是安王殿下,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杀了沈知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就助我登上后位!”
“安王……”
萧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他。
【萧临安,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陛下,饶命啊!臣妾也是一时糊涂,受了他的蛊惑啊!”
容妃不停地磕头求饶。
“拖下去。”
萧临渊淡淡道,“凌迟处死。”
容妃被拖了下去,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寝殿里,又恢复了安静。
萧临渊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语。
“对不起。”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我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是我,把容妃安插在安王身边的。”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自责,“朕早就怀疑他有异心,便让容妃故意接近他,做朕的眼线。”
“朕没想到,他会反过来利用容妃,来害你。”
“这都是朕的错。”
我愣住了。
原来,容妃是萧临渊的人?
这……这反转,也太出人意料了。
“那你……早就知道安王要动手了?”
“嗯。”
他点点头,“朕一直派人盯着他。今天,朕是故意引他动手的。”
“只有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朕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他和他背后的党羽,一网打尽。”
“只是,朕没想到,他会这么丧心病狂,竟然对你和孩子下手。”
“晚晚,朕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他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冰凉一片。
他真的,被吓坏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
“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承诺,“朕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那天晚上,安王府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安王萧临安,谋逆篡位,证据确凿,被当场拿下,打入天牢。
其党羽,也被一一揪出,悉数问斩。
一场酝酿已久的叛乱,就此,被彻底粉碎。
结局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我为萧临渊,生下了一个小皇子。
孩子出生那天,天降祥瑞,彩霞满天。
萧临渊抱着孩子,笑得像个三百斤的胖子,当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他给孩子取名,萧念晚。
思念的念,知晚的晚。
他说,这是他思念了我一辈子的证明。
孩子满月那天,萧临渊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他下旨,解散后宫。
所有妃嫔,无论位份高低,家世如何,一律发放丰厚的嫁妆,准其出宫,另嫁他人。
此旨一出,朝野震动。
自古以来,哪有皇帝解散后宫的?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大臣们纷纷上奏,请求皇上三思。
但,萧临渊心意已决。
他说:“朕此生,有晚晚一人,足矣。”
那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牵着我的手,登上了太和殿的最高处。
他为我戴上凤冠,披上霞帔。
“沈知晚听封。”
“朕以江山为聘,社稷为礼,封你为朕的皇后。”
“从今往后,你将是朕唯一的妻子,是大齐唯一的国母。”
“朕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共享这万里江山,千秋万代。”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化不开的深情,热泪盈眶。
我点点头:“臣妾,遵旨。”
我成了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独享帝王恩宠的皇后。
我不用再管后宫的勾心斗角,也不用再应付那些繁文缛节。
我每天的工作,依旧是陪着萧临渊上朝,在心里,帮他吐槽那些不听话的大臣。
他也不再沉迷于朝政,每天处理完必要的事,就回来陪我和孩子。
我们一家三口,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史书记载:
齐高宗萧临渊,少时多舛,性情暴戾,人皆畏之。
后遇沈后,性情大变,仁德宽厚,勤于政事,开创“永安之治”,乃一代明君。
帝后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为后世传为佳话。
而我,沈知晚,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一个拥有读心术的普通女孩,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改变了一个暴君的命运,也改变了一个朝代的历史。
回首往事,恍如一梦。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打碎那块假玉佩,没有被打入冷宫,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我们之间,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但,人生没有如果。
我很庆幸,我遇到了他。
也很庆幸,他遇到了我。
窗外,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萧临渊正在教小念晚写字,小家伙写得歪歪扭扭,糊了自己一脸的墨水。
萧临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像他娘,一样蠢。】
【蠢得……真他妈可爱。】
我听着他的心声,笑了。
真好。
这有病,有药,有瓜,有他的日子。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11-06 01:43:05